河套是黃河流域的一部分，承接了黃河上游和中游。黃河干流自上游下段的寧夏青銅峽市的峽口流入，到中游上段的陜西省府谷縣的皇甫川口流出，全長1212.5公里，形成了一個大彎曲，古稱河套，流域面積約13萬平方公里。有史以來，以農耕文明為代表的中原文化和以游牧文明為代表的草原文化在黃河兩岸碰撞交融，從北方民族與中原王朝的南北爭鋒到民族大融合，從族群遷徙、集權擴張到“絲綢之路”“草原絲路”等東西文化交流大通道貫通，逐漸形成了含移民、農耕、邊塞、戰爭、民族、宗教等眾多元素在內的區別于其他地域文化的河套文化。

　　一、河套地理范圍與呼包銀榆經濟區在地域空間上高度契合

　　古代史志資料中對“河套”的地理范圍記述最早的是《明史·地理志》。其對河套地理范圍的敘述為：“西有奢延水，西北有黑水，經衛（按指榆林衛，今陜西榆林）南，為三岔川流入焉。又北有大河（按即黃河），自寧夏衛（今寧夏銀川）東北流經此，西經舊豐州西，折而東，經三受降城南，折而南，經舊東勝衛（今呼和浩特托克托縣），又東入山西平虜衛（今山西朔州平魯區）界，地可二千里。大河三面環之，所謂河套也。”這個范圍，實際指歷來習稱的“河南地”，南限于明代長城。王天順《河套史》一書所論述的今河套地理范圍實際要比古人的“河套”大一些，地理坐標為北緯37°5′～41°2′、東經106°～112°，地跨今內蒙古、寧夏、陜西三省區，略涉晉北沿河偏關、河曲等縣，總面積13.2萬平方公里。

　　2012年10月，國務院正式批準《呼包銀榆經濟區發展規劃（2012-2020）年》。呼包銀榆經濟區地處我國鄂爾多斯盆地腹地，是溝通華北和西部地區的重要樞紐，包括陜西省的榆林市；內蒙古自治區的呼和浩特市，包頭市，鄂爾多斯市，巴彥淖爾市，烏海市，錫林郭勒盟的二連浩特市，烏蘭察布市的集寧區、卓資縣、涼城縣、豐鎮市、察哈爾右翼前旗，阿拉善盟的阿拉善左旗；寧夏回族自治區的銀川市、石嘴山市、吳忠市、中衛市的沙坡頭區和中寧縣。以上地區除二連浩特市，其余行政區均有黃河干流和黃河外側支流經過，在地域空間上與河套地理范圍高度契合，為河套文化區建設奠定了地緣基礎。

　　二、河套文化的構成具有文化多重性和元素多元性特征

　　河套地區的歷史文化遺產富集。石器時代的文化遺存有賀蘭山巖畫、陰山巖畫、大窯文化、薩拉烏蘇文化、水洞溝文化，以及朱開溝、阿善、白泥窯子遺址和“岱海遺址群”等。長城有戰國時期趙長城、秦長城、漢長城、北魏長城和明長城等。重要的郡城有秦始皇置云中、九原、上郡（轄榆林縣）、北地（轄今烏海市一部分）數郡，漢武帝置朔方、五原、云中、定襄等郡，西夏建統萬城（榆林市）、西夏王陵（銀川市），唐朝建三受降城等。重要道路有秦直道和通往漠北的朔方雞鹿塞道、五原高闕塞道、云中定襄塞道，以及唐朝開通的橫穿鄂爾多斯經夏州的“草原絲路”。這些歷史文化遺產奠定了河套文化的考古學和歷史學基礎。

　　河套地區歷史上各民族間碰撞交融頻繁。曾游聚于河套地區的北方民族有鬼方、獫狁、戎、狄、匈奴、鮮卑、羌、氐、烏桓、柔然、敕勒、突厥、回紇、吐蕃、黨項、契丹、西夏、蒙古等。胡服騎射、昭君出塞、蒙恬戍邊、蒙古滅西夏、李自成起義、烏拉特西遷，以及近代的地商水利、移民屯墾等著名歷史事件均與河套有關。長期以來，農耕民族和游牧民族的文化交融賦予河套文化鮮明的人文特色。

　　河套地區非遺傳承項目眾多。河套地區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有呼和浩特市的爬山調、腦閣、查瑪、二人臺、剪紙、中路梆子，包頭市的蒙古語誦經，鄂爾多斯市的短調民歌、古如歌、漫瀚調、蒙古族搏克、剪紙、祭敖包、察干蘇力德祭祀、成吉思汗祭典、鄂爾多斯婚禮，烏蘭察布市的東路二人臺，巴彥淖爾市的爬山調、烏拉特民歌、蒙古族駝球，阿拉善的查瑪、沙力搏爾摔跤、蒙古族象棋、地毯制作技藝、烤全羊、蒙古族祭駝，寧夏回族自治區的回族山花兒、回族民間器樂、寧夏小曲、泥塑、灘羊皮鞣制工藝、硯臺制作技藝、回族醫藥（三項）、回族服飾、回族傳統婚俗，榆林市的陜北民諺、陜北民歌、秧歌、嗩吶藝術、二人臺、榆林小曲、綏德石雕等。如此豐富的活文化的顯現，蘊含了該地區民眾特有的精神價值、思維方式、想象力和文化意識。

　　河套地區以行政地理為界限的區域文化發展活躍。巴彥淖爾河套盆地倡導水利農耕文化；高原地帶屬鄂爾多斯行政區，倡導薩拉烏蘇文化和鄂爾多斯學；前套屬包頭和呼和浩特行政區，倡導敕勒川文化和昭君文化；西套屬寧夏回族自治區，倡導西夏文化、伊斯蘭文化、賀蘭山文化和水洞溝文化；榆林市則倡導“九邊重鎮”的邊塞文化和革命老區文化。這種區域性文化分布現象表現出河套文化新的時代風貌。

　　對河套地區的文化構成進行分層研究，從時代發展的角度來看，史前和各個歷史時期遺留的文化遺產賦予了河套文化深厚的底蘊；從地域分布角度來看，黃河文化、農耕文化和草原文化的碰撞交融塑造了河套文化獨特的文化特征和強烈的文化包容性，形成了恐龍時代、智人起源、古代巖刻、民族更迭、草原絲路、商旅宗教、長城邊塞、戰爭移民、水利農墾、蒙元文化、回鄉文化和革命文化等多元文化元素。追溯河套文化的源流，黃河形成了河套，草原文明和農耕文明在這里互鑒融通，所以河套文化是黃河文化的組成部分，是草原文化的重要支撐。

　　三、國家區域發展戰略為河套地區城市協同發展“牽線搭橋”

　　2012年，呼包銀榆經濟區的提出，為河套地區城市間協同發展提供了實踐平臺。2020年是《呼包銀榆經濟區發展規劃（2012 - 2020年）》的收官之年。規劃實施期間，13個成員城市共召開7屆聯席會議，通過市長聯席會議制度，建立經濟區各城市實施規劃的協調機制，在區域協同發展、高層次人才信息共享、旅游合作、科技創新、產業協作配套、區域交通合作、網絡協同制造、推進客運專線建設、對外宣傳、大氣污染聯防聯控、口岸物流、基礎設施建設、商務經貿、文化旅游和創新發展等方面簽署17項合作協議和8項框架協議。

　　2013年，“一帶一路”的提出，為河套地區合作發展提供了新的區域定位和發展方向。在“絲綢之路經濟帶”建設中，陜西是構建新歐亞經濟走廊的重要支撐點，寧夏是我國西部經濟發展和向西開放的重要門戶，內蒙古是向東北亞開放的重要窗口，是構建中蒙俄經濟走廊、草原絲綢之路的重要區域。

　　2018年，《呼包鄂榆城市群發展規劃》實施，為河套地區城市群發展確定了目標。《規劃》提出建設全國高端能源化工基地、向北向西開放戰略支點、西北地區生態文明合作共建區、民族地區城鄉融合發展先行區，在促進文化旅游業發展方面，提出打造黃河華夏文明、草原生態觀光、大漠風情體驗、陜北特色文化四大旅游帶，積極開發文化體驗游、民族民俗游、健康養生游、工業觀光游、休閑農業和鄉村旅游、體育賽事游等項目。

　　2019年，習近平總書記在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座談會上的講話，為河套地區城市發展牽起“黃河流域線”，搭起“黃河文化橋”。講話提出了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的主要目標任務，強調沿黃河各地區要從實際出發，宜水則水、宜山則山，宜糧則糧、宜農則農，宜工則工、宜商則商，積極探索富有地域特色的高質量發展新路子。提出要保護、傳承、弘揚黃河文化，推進黃河文化遺產的系統保護，守好老祖宗留給我們的寶貴遺產。要深入挖掘黃河文化蘊含的時代價值，講好“黃河故事”，延續歷史文脈，堅定文化自信，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凝聚精神力量。

　　四、在河套文化視域下尋找呼包銀榆經濟區城市高質量發展的新增長極

　　習近平總書記在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座談會上的講話中指出，要共同抓好大保護，協同推進大治理，保護、傳承、弘揚黃河文化，讓黃河成為造福人民的幸福河。呼包銀榆經濟區城市應在河套文化視域下，放眼黃河全流域，立足黃河幾字彎，挖掘研究河套文化的歷史、內涵和核心精神，建立河套文化的區域認同，探索河套文化協同發展新路徑，創新區域文化協同發展機制，為經濟區城市高質量發展提供新動能，找到新的增長極。

　　（一）建立更加密切的區域發展協同機制。要強調整體聯動，在國家層面建立協調機制，在已經建立的呼包銀榆經濟區城市協同機制基礎上，立足黃河流域，深化生態、資源、交通、文旅、社科等部門之間的合作交流。深入研究國家發展戰略、各部委專項規劃，融合地方發展策略，在“多規合一”的大視野下統籌謀劃，形成河套區域協同發展的共同目標。在河套文化視域下，重點整合河套地區的地方文化，挖掘和弘揚黃河文化中的河套文化價值和精神內涵，完善黃河文化遺產保護體制機制，確保黃河河套文化得到系統性挖掘和研究、整體性保護和弘揚、創造性轉化和利用、創新性合作和發展。

　　（二）開展河套文化資源普查、挖掘和研究，講好“黃河故事”。要廣泛開展黃河歷史文化資源的摸底和普查工作，建立權威性、動態性大數據庫，實現數據共享。成立河套文化研究聯合會等組織機構，開展黃河河套文化資源挖掘和研究，建立河套文化序列框架，整體闡釋河套得天獨厚的自然資源、悠久厚重的歷史文化、多元一體的民族交融，逐步形成河套文化的整體概念、內涵和時代價值，建立河套文化的區域認同。要注重河套文化軟實力的基礎建設，積極動員全國和河套地區的廣大文藝工作者開展文學、藝術、影視劇的創作，講好河套的“黃河故事”，讓河套文化“走出去”。

　　（三）推進黃河文化遺產、自然遺產的系統性大保護。要加強對黃河全流域自然遺產和文化遺產保護利用的統籌規劃和協調行動，以世界級、“最”字號自然和文化遺產保護工程為引領，推動形成黃河生態和文化雙保護體系。加強長城遺產的大保護，建設河套北緣的趙秦漢長城保護帶和河套南緣的明長城營堡保護帶。寧夏引黃古灌溉區和內蒙古河套灌區作為世界灌溉工程遺產，要在遺產的文化形態得到切實保護的前提下，繼續發揮好水利效益，做到“好的利用就是最好的保護”。以陰山、賀蘭山巖畫集中區為中心，建設中國北方巖畫考古遺址公園和世界巖刻博物館，推進陰山、賀蘭山巖畫申報世界文化遺產。深化寧夏的西夏陵和榆林的石峁遺址的考古學、歷史學發掘研究和合理保護，推進西夏陵和石峁遺址申報世界文化遺產。

　　（四）培育黃河文化、農耕文化和草原文化交融積淀的“大文化”格局。要注重區域內自然地理和文化元素的整合融合，以“黃河最北端”或“上中游分界線”重要地理節點為輻射點，統籌規劃集挖掘保護和傳承展示為一體的綜合性工程。以陰山為依托，融合陰山巖畫、趙秦漢長城資源，規劃建設中國北方巖畫及長城邊塞綜合性考古遺址公園。以河套平原和草原為依托，挖掘農耕文化和游牧文化碰撞融合的歷史人文資源，統籌建設民族文化創意產業園、農耕文化博覽園、黃河田園邊塞詩詞文化園、黃河風情特色小鎮等項目，凝聚多元一體、同根共融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進一步探索草原文化對黃河文化的重要支撐作用，以甘其毛都內陸口岸和絲綢之路經濟帶為依托，創建國際文化友誼廊道，促進國際之間文化交流互鑒、團結發展。

　　（五）走好文旅融合特色化差異化發展之路。在傳承保護展示物質和非物質文化遺產、塑造文化景觀、推介自然景觀和開展文旅節慶活動以及打造精品文旅線路上，要盤活地方和民族特色文化資源，在相應地域體現敕勒川文化、昭君文化、薩拉烏蘇文化、鄂爾多斯學、賀蘭山文化、陰山文化、烏拉特文化、西夏文化、伊斯蘭文化等地方文化的內涵和特色，打造“色彩變幻的河套畫卷”，避免出現“多城一面”“千村一面”。

　　新時代新階段城市的高質量發展，更加需要發揮文化軟實力的作用。呼包銀榆經濟區城市則需要立足黃河流域，以河套文化為驅動，統籌山水林田湖草沙自然資源，統籌河套物質和非物質文化遺產，統籌生態保護和資源開發，統籌鄉村振興和城鄉融合，加快推進河套地區經濟轉型升級、社會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以更好地促進經濟區城市的高質量發展。

　　（作者李家華、金晶單位：內蒙古河套文化研究所；馮振華、王果芝單位：內蒙古河套灌區義長灌域管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