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草長鶯飛苦菜綠,每到這個時節,尤其是周末早晨,花都公園附近都有不少賣苦菜的。看到苦菜,我總會回憶起小時候掏苦菜的趣事。
八九歲時,我生活在兵團大院里,放了學要去掏苦菜喂豬、喂雞等。下午4點多,學校就放學了,我先回家扒拉幾口飯,然后提個籮筐,拿一把鏟子,就往離團部不遠的三連大橋奔去。石橋下是一條寬闊的水渠,水渠兩邊是一望無際的莊稼地,那里就是我們掏苦菜的地方。我和幾個女同學在橋面上聚集后,兩三個人一組,分頭向不同的方向走去。這里的苦菜長得稠,手快的伙伴很快就能掏滿滿一大籮筐苦菜。
苦菜一天天地掏著,連隊地里的豌豆和黃瓜、西紅柿陸續熟了。那個年代油水少,人餓得快,掏完苦菜又餓又渴,我們就會去偷豌豆和黃瓜、西紅柿吃,若是不走運被抓,辛苦掏來的一籮筐苦菜就會被沒收。
長大后,我便不再愿意去野地里掏苦菜了,覺得那是又臟又累的苦差事,因為苦菜的莖斷后會流出像牛奶一樣有粘性的液體,沾在手上,和泥土混在一起,形成黑色的泥漬,很難清洗掉。
再后來,我們姐弟都先后如離巢的鳥,飛到城里安了家。父母仍舊住在農場。退休后,他們買了一輛腳蹬三輪車,時常騎著三輪車去野地里掏苦菜。我回農場看望父母,總能在院子里的梨樹下看到一大堆苦菜。母親把剁碎的苦菜拌上玉米面撒向雞群,那是母親留給我的永恒的畫面之一。
記得有一次回農場看望父母,母親笑著對我說:“城里人好像很稀罕苦菜。”母親說,有一次她騎著三輪車掏苦菜回來,走到半路,從一輛小轎車上下來兩個人,要買她的苦菜。母親笑著說不賣,但可以給他們一些。此后,再掏苦菜,母親會仔細地把不好的挑出來喂雞,把那些新鮮葉嫩的挑出來放到袋子里,捎給我們,讓我們也嘗個鮮。
如今,我偶爾會買些苦菜,做個涼拌苦菜吃,卻總感覺沒有母親當年親手掏的苦菜吃起來那么爽口香甜。慢慢地,我明白了,我一直眷戀的苦菜里有著家鄉土地孕育出來的親情和友情,那是留在我的味蕾中無法抹去的鄉情。家鄉苦菜那嫩綠的葉片、潔白如玉的根莖,早在年少時就扎根在我心里,也會永遠蔥蘢在我余后的生命里,保留在我的記憶中。